《傻娘 》
1年前 (2024-04-22)
《傻娘 》且听风吟 《傻 娘》 文孙华峰 图片选自网络 二闷这回彻底懵了，刚一踏进门就看到满屋的凌乱不堪，衣服杂物摔了一地，床上地下像刚经过的二次世界大战。
其实，二闷懵的不是这些乱七八遭像戏台一样的家，这些自二闷和傻娘过日子以来就习以为常了。
二闷懵的是眼前那张撕的破碎的大学通知书。
那几个烫金的字曾给这个家，乃这个村带来多少自豪和欣慰啊。
此刻，却像废纸一样被傻娘丢弃在堂屋中间，无奈的望着漆黑的屋顶。
风从破窗户外沖进来，冲醒了毛发暴张的二闷。
这可咋办啊?从没哭过的二闷刷的眼泪外崩。
女儿娟女这会儿还在县城餐馆里打工挣学费。
再有两天就要开学了，女儿可能晚上就会结了工钱回来准备上学前的所有准备。
这可咋办啊?咋给女儿交待啊?这可是女儿这么多年的努力和梦想啊!二闷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嘶哑着喉咙低吼。
傻娘是邻村跑过来的，而非二闷明媒正娶得来的。
傻娘家穷，二闷家更穷，穷的只剩这间爹娘留下的老宅。
说是老宅，是因为有院有房，偏房早几年因长久失修，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轰然倒塌了，只剩下半截土墙竖在那里坚守着宅地。
现在就只有这间堂屋履行着职责为二闷一家挡风遮雨。
二闷是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二闷之所以闷，是因为二闷脑瓜实在，遇事从不会拐弯，干啥都是指哪儿打哪儿，所以从小村人都这样叫他，叫的久了，再也木人知道二闷的真名了。
傻娘更不用说了，自打那年通过村里一个好心的婆婆去家里一说，连日子没选就直接送来二闷家了。
婆婆说，傻娘是有点傻，可傻娘从不干破坏的事，到晚就会傻笑。
娶个只会笑不会闹的媳妇，你想想那以后的日子也多喜庆啊。
二闷那时没有別的选择，村里的姑娘谁也不愿意嫁到家徒四壁的二闷家里来，二闷算是不花钱凭空得了一个媳妇，对于正值壮年时期的二闷来说，也算是最适不过的一场及时雨了。
正吼着的二闷，突然想起还怀着八个月身孕的傻娘木见人影，不知去了那里。
二闷起身就往外跑，刚走上半坡儿，便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傻娘正躺在地上，呲牙直哭，腿上露出一块块乌紫，二闷大叫不好，这可是怀了根儿的傻婆娘啊。
这是又出啥事儿了呢? 这傻婆娘可真胆大，竟然敢去后洼山坡那儿摘酸枣吃，木看那儿地多陡，崖多深，是你这大肚子婆娘去的地儿不是。
不是砍柴的歪子叔正好看见她摔倒在那儿，估计早掉下去了。
村人们争先恐后叽叽喳喳的说着。
二闷这才看到傻娘的手里还抓着一个布袋子，里面大大小小全是些泛青的还木长熟的酸枣。
怒火一下上升，你个馋婆子，净干些好事，你咋不摔死哩，你这回可把咱娃儿害惨了，这通知书撕了，咱娃儿咋去上学啊。
傻娘抓起二闷的手，扬着手上的布袋，含糊不清的嘟囔，卖钱，卖钱，给娟女上学卖钱。
二闷听懂了，她这是操心给闺女儿凑学费哩，哪里是她馋哦。
二闷的怒气一下子全消了，扶起傻娘用袖头慌忙擦掉她脸上的泪和汗。
你可真是个傻婆娘噢。
二闷又是心疼又是心焦，根子还在她身上啊，摔的咋样呢。
二闷看着她鼓鼓的肚皮和膝盖上上渗出的血水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孩子木事就好，少大人小孩都安全了。
村人帮忙把傻娘扶回屋里，正好看到娟女骑车回来。
十八岁的娟女出落得花儿一样，她还不知道里所发生的一切。
工钱结齐了，学费有保障了，娟女的心像盛开的山菊花，怒放在院子的上空。
爸，妈我回来了。
娟女放下车子，直奔家里。
可眼前的一幕令娟女惊恐万分。
爸，咱家这是咋了?当娟女一下子瞧见桌子上撕碎的通知书时，头皮都炸了。
嚎叫着哭了，爸，这是谁把我通知书撕了，我拿啥去报名啊。
哭着的娟女冲了出去。
傻娘此时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蜷缩在床上惊恐的瞪大眼睛不哭也不笑了。
二闷追了出去。
对于女儿，二闷是有愧的，摊上一个这样的傻娘，女儿自小就无法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的享受母爱，凡事都要自己料理。
包括生理期，女儿都要偷偷从女同学那里讨教。
而今，女儿终于以优异成绩进入名校，却遭遇了这样的打击。
娃儿啊，你回来，听爸给你说。
二闷声音哽咽，泪水一下子划满那张沧桑的脸。
冲出去的娟女早没了影踪。
此刻，老天像伤了心的婆，呼呼啦啦下起了雨。
二闷和着雨水哭了起来，娃儿啊，回来，你娘她不是有意的，你娘为了你今天差点掉下深崖了，你要真懂事，就別记恨你娘，快点回来吧。
冲出去的娟女只顾伤心，并无目的的往前走去。
雨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也紧紧的贴在身上。
父亲的哭声隔着山崖断断续续地飘向空中，飘向娟女。
娟女明白了，是母亲，那个记忆中只会傻笑的母亲撕毁了她的通知书。
娟女无论如何也无法明白傻娘动了哪根筋会把她理想的通道给捅了。
只是父亲说傻娘差点为了她而掉下深崖的事，娟女还真不知道啊。
娟女停止了哭泣，脚步也停了下来。
二闷过来了，娃儿啊，回吧，你娘她白天摔着了，这会还不知道咋样呢?你知道，她还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呢!为了给你凑学费，她今天去摘酸枣了。
你娘是傻，傻的不知道那是你入学的通知书，可她却知道你要出去上学，还知道咱家没钱凑这学费。
爸，你別说了，咱快回家吧。
娟女彻底明白了傻娘所做的一切。
傻娘不识字，她哪里能认识那些烫金的通知书呢!她无非觉得封面花哨，色彩艳丽好奇而已啊。
娟女不再生气，拉上二闷急赶家中。
却见傻娘把一张张碎片用手抚平，放在带伤的膝盖中。
这婆娘不傻了啊。
二闷慌忙上前帮忙拾起。
娟女泪花中，再看傻娘的笑有着从没有过的亲切和欣慰。
2017.9.
其实，二闷懵的不是这些乱七八遭像戏台一样的家，这些自二闷和傻娘过日子以来就习以为常了。
二闷懵的是眼前那张撕的破碎的大学通知书。
那几个烫金的字曾给这个家，乃这个村带来多少自豪和欣慰啊。
此刻，却像废纸一样被傻娘丢弃在堂屋中间，无奈的望着漆黑的屋顶。
风从破窗户外沖进来，冲醒了毛发暴张的二闷。
这可咋办啊?从没哭过的二闷刷的眼泪外崩。
女儿娟女这会儿还在县城餐馆里打工挣学费。
再有两天就要开学了，女儿可能晚上就会结了工钱回来准备上学前的所有准备。
这可咋办啊?咋给女儿交待啊?这可是女儿这么多年的努力和梦想啊!二闷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嘶哑着喉咙低吼。
傻娘是邻村跑过来的，而非二闷明媒正娶得来的。
傻娘家穷，二闷家更穷，穷的只剩这间爹娘留下的老宅。
说是老宅，是因为有院有房，偏房早几年因长久失修，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轰然倒塌了，只剩下半截土墙竖在那里坚守着宅地。
现在就只有这间堂屋履行着职责为二闷一家挡风遮雨。
二闷是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二闷之所以闷，是因为二闷脑瓜实在，遇事从不会拐弯，干啥都是指哪儿打哪儿，所以从小村人都这样叫他，叫的久了，再也木人知道二闷的真名了。
傻娘更不用说了，自打那年通过村里一个好心的婆婆去家里一说，连日子没选就直接送来二闷家了。
婆婆说，傻娘是有点傻，可傻娘从不干破坏的事，到晚就会傻笑。
娶个只会笑不会闹的媳妇，你想想那以后的日子也多喜庆啊。
二闷那时没有別的选择，村里的姑娘谁也不愿意嫁到家徒四壁的二闷家里来，二闷算是不花钱凭空得了一个媳妇，对于正值壮年时期的二闷来说，也算是最适不过的一场及时雨了。
正吼着的二闷，突然想起还怀着八个月身孕的傻娘木见人影，不知去了那里。
二闷起身就往外跑，刚走上半坡儿，便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傻娘正躺在地上，呲牙直哭，腿上露出一块块乌紫，二闷大叫不好，这可是怀了根儿的傻婆娘啊。
这是又出啥事儿了呢? 这傻婆娘可真胆大，竟然敢去后洼山坡那儿摘酸枣吃，木看那儿地多陡，崖多深，是你这大肚子婆娘去的地儿不是。
不是砍柴的歪子叔正好看见她摔倒在那儿，估计早掉下去了。
村人们争先恐后叽叽喳喳的说着。
二闷这才看到傻娘的手里还抓着一个布袋子，里面大大小小全是些泛青的还木长熟的酸枣。
怒火一下上升，你个馋婆子，净干些好事，你咋不摔死哩，你这回可把咱娃儿害惨了，这通知书撕了，咱娃儿咋去上学啊。
傻娘抓起二闷的手，扬着手上的布袋，含糊不清的嘟囔，卖钱，卖钱，给娟女上学卖钱。
二闷听懂了，她这是操心给闺女儿凑学费哩，哪里是她馋哦。
二闷的怒气一下子全消了，扶起傻娘用袖头慌忙擦掉她脸上的泪和汗。
你可真是个傻婆娘噢。
二闷又是心疼又是心焦，根子还在她身上啊，摔的咋样呢。
二闷看着她鼓鼓的肚皮和膝盖上上渗出的血水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孩子木事就好，少大人小孩都安全了。
村人帮忙把傻娘扶回屋里，正好看到娟女骑车回来。
十八岁的娟女出落得花儿一样，她还不知道里所发生的一切。
工钱结齐了，学费有保障了，娟女的心像盛开的山菊花，怒放在院子的上空。
爸，妈我回来了。
娟女放下车子，直奔家里。
可眼前的一幕令娟女惊恐万分。
爸，咱家这是咋了?当娟女一下子瞧见桌子上撕碎的通知书时，头皮都炸了。
嚎叫着哭了，爸，这是谁把我通知书撕了，我拿啥去报名啊。
哭着的娟女冲了出去。
傻娘此时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蜷缩在床上惊恐的瞪大眼睛不哭也不笑了。
二闷追了出去。
对于女儿，二闷是有愧的，摊上一个这样的傻娘，女儿自小就无法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的享受母爱，凡事都要自己料理。
包括生理期，女儿都要偷偷从女同学那里讨教。
而今，女儿终于以优异成绩进入名校，却遭遇了这样的打击。
娃儿啊，你回来，听爸给你说。
二闷声音哽咽，泪水一下子划满那张沧桑的脸。
冲出去的娟女早没了影踪。
此刻，老天像伤了心的婆，呼呼啦啦下起了雨。
二闷和着雨水哭了起来，娃儿啊，回来，你娘她不是有意的，你娘为了你今天差点掉下深崖了，你要真懂事，就別记恨你娘，快点回来吧。
冲出去的娟女只顾伤心，并无目的的往前走去。
雨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也紧紧的贴在身上。
父亲的哭声隔着山崖断断续续地飘向空中，飘向娟女。
娟女明白了，是母亲，那个记忆中只会傻笑的母亲撕毁了她的通知书。
娟女无论如何也无法明白傻娘动了哪根筋会把她理想的通道给捅了。
只是父亲说傻娘差点为了她而掉下深崖的事，娟女还真不知道啊。
娟女停止了哭泣，脚步也停了下来。
二闷过来了，娃儿啊，回吧，你娘她白天摔着了，这会还不知道咋样呢?你知道，她还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呢!为了给你凑学费，她今天去摘酸枣了。
你娘是傻，傻的不知道那是你入学的通知书，可她却知道你要出去上学，还知道咱家没钱凑这学费。
爸，你別说了，咱快回家吧。
娟女彻底明白了傻娘所做的一切。
傻娘不识字，她哪里能认识那些烫金的通知书呢!她无非觉得封面花哨，色彩艳丽好奇而已啊。
娟女不再生气，拉上二闷急赶家中。
却见傻娘把一张张碎片用手抚平，放在带伤的膝盖中。
这婆娘不傻了啊。
二闷慌忙上前帮忙拾起。
娟女泪花中，再看傻娘的笑有着从没有过的亲切和欣慰。
20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