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自赞》原文及解析

1年前 (2024-04-22)
李贽《自赞》原文及解析南宫元竹 李贽简介(1) 自赞明代李贽散文《自赞》是一篇文言文,作者是明代李贽。
作品名称:自赞创作年代:明代作品出处:《焚书》文学体裁:文言文作者:李贽作品原文其性褊急,其色矜高,其词鄙俗,其心狂痴,其行率易,其交寡而面见亲热。
其与人也,好求其过,前不悦其所长;其恶人也,既绝其人,又终身欲害其人。
志在温饱,而自谓伯夷、叔齐;质本齐人,而自谓饱道饫德。
分明一介不与,而以有莘藉口;分明豪毛不拔,而谓杨朱贼仁。
动与物迕,口与心违。
其人如此,乡人皆恶之矣。
昔子贡问夫子曰:“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
”若居士,其可乎哉![1] 作者简介(2)李贽(1527年~1602年),明代思想家、文学家,泰州学派的一代宗师。
原姓林,名载贽,后改姓李,名赘,号宏甫,又号卓吾,又别号温陵曙上等。
泉州晋江(今属福建)人。
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举人,不应会试。
历任共城知县、国子监博士,万历中为姚安知府。
旋弃官,寄寓黄安、麻城。
在麻城讲学时,从者数千人,中杂妇女,晚年往来南北两京等地,被诬,下狱,死在狱中。
著有《焚书》《续焚书》《藏书》等。
[2][3]参考资料[1] 李贽.焚书-续焚书.岳麓书社,1990年[2] 刘青文主编.中国古代诗歌散文鉴赏:北京教育出版社,2013.05:451[3] 斗南编著.历史文化常识全知道:中国华侨出版社,2015.01:398-399 李敖评李贽,及李贽《自赞》2010-12-23 22:44阅读:1,973  李敖在《李敖快意恩仇录》里写道:“人物中我偏好‘性格’式,像东方朔、像李贽、像金圣叹、像汪中、像狄阿杰尼斯(Diogenes)、像伏尔泰、像斯威夫特(Swift)、像萧伯纳、像巴顿将军(Gen.George Patton),我喜欢他们的锋利和那股表现锋利的。
”李贽自述  李贽自称“不信道,不信仙释,故见人则恶,见僧则恶,见道学先生则尤恶。
”在《自赞》一文中,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个性: 李贽  其性褊急,其色矜高,其词鄙俗,其心狂痴,其行率易,其交寡而面见亲热。
其与人也,好求其过,前不悦其所长;其恶人也,既绝其人,又终身欲害其人。
志在温饱,而自谓伯夷、叔齐;质本齐人,而自谓饱道饫德。
分明一介不与,而以有莘借口;分明豪毛不拔,而谓杨朱贼仁。
动与物迕,口与心违。
其人如此,乡人皆恶之矣。
昔子贡问夫子曰:“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
”若居士,其可乎哉!(选自《自赞》)  关于落发为僧,在《与曾继泉》一文中,李贽写道:  其所以落发者,则因家中闲杂人等时时望我归去,又时时不远千里来迫我,以俗事强我,故我剃发以示不归,俗事亦决然不肯与理也。
又此间无见识人多以异端目我,故我遂为异端以成彼竖子之名。
兼此数者,陡然去发,非其心也。
(选自《与曾继泉》)  坦然入狱:  名山大壑登临遍,独此垣中未入门。
病间始知身在系,几回白日几黄昏。
(《系中八绝·其一》)  遗言:  倘一旦死,急择城外高阜,向南开作一坑,长一丈,阔五尺,深六尺即止。
既如是深,如是阔,如是长矣,然复就中复掘二尺五寸深土,长不过六尺有半,阔不过二尺五寸,以安予魄……未入坑时,且阁我魄于板上,用余在身衣服即止,不可换新衣等,使我体魄不安……即安了体魄,上加二三十根椽子横阁其上……使可望而知其为卓吾子之魄也。
周围栽以树木,墓前立一石碑,题曰:“李卓吾先生之墓。
” 奇人李贽:一位有洁癖、反潮流的“职业作家”(节选)韦力2018-07-26 17:21本文原题《李贽:天生龙湖,以待卓吾》,摘自《觅文记》,韦力著,上海文艺出版社2018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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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贽是个奇人,从他在世到他去世后的三百年里,始终处在被夸和被骂之间,他的思想被正统者视之为异端,即使是思想开放人物,也同样对他贬斥有加,比如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颜元、纪晓岚以及到近代的章太炎等,都以李贽的观念为非,顾炎武在《日知录》中说:“自古以来,小人之无忌惮而敢于叛圣人者,莫甚于李贽。
”有人夸就有人赞,比如他的好友焦竑就认为:“(李贽)可肩一狂字,坐圣人第二席”,这等高尚的评价,蔡尚思先生还认为不足,其在《李贽思想体系——汉后一位反旧传统的伟大思想家》一文中称:“我却认为他实应当坐圣人席,在君主专制时,他是比孔子还要难能可贵的。
”李贽遭到那么多的骂名,那么,他是怎样看自己的呢?他曾写过一篇《自赞》:其性褊急,其色矜高,其词鄙俗,其心狂痴,其行率易,其交寡而面见亲热。
其与人也,好求其过,而不悦其所长;其恶人也,既绝其人,又终身欲害其人。
志在温饱,而自谓伯夷、叔齐;质本齐人,而自谓饱道饫德。
分明一介不与,而以有莘藉口;分明毫毛不拔,而谓杨朱贼仁。
动与物迕,口与心违。
其人如此,乡人皆恶之矣。
昔子贡问夫子曰:‘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
’若居士,其可乎哉!徐朔方、孙秋克认为李贽的《自赞》“这篇奇文,可与陶渊明的《五柳先生传》媲美”。
(《明代文学史》)李贽在该文中剖析了自己性格,同时也直言自己的历史观与他人不同,徐、孙认为李贽的这篇《自赞》是“以反语为自己画像”,不知这算不算一种自嘲精。
……李贽的主要思想观念就是他的《童心说》。
关于何为“童心”?他有大段的解释,于此不再啰嗦,但是他把这种观念用在了文学思想上。
李贽的《童心说》中有这样的段落:诗何必古选,文何必先秦。
降而为六朝,变而为近体,又变而为传奇,变而为院本,为杂剧,为《西厢曲》,为《水浒传》,为今之举子业,皆古今文,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
故吾因是而有感于童心者之自文也,更说甚么六经,更说甚么《语》《孟》乎?李贽的这些话都说得通俗明了,他认为没必要去泥古,因为历史的风气本来就在转变。
那既然如此,应该如何作诗呢?李贽在《读律肤说》中这样认为:“淡则无味,直则无情。
宛转有态,则容冶而不雅;沉着可思,则伤而易弱。
欲浅不得,欲深不得。
拘于律则为律所制,是诗也,其失也卑,而五音不克谐;不受律则不成律,是诗魔也,其失也亢,而五音相夺伦。
”他认为作诗用不着被格律束缚,但完全不讲格律又不能称之为诗,他把辩证法应用在了写诗的方上。
更有意思的是,李贽把历史上的大诗人分成“狂者”和“狷者”两类,我引用其中一段如下:“李谪仙、王摩诘,诗人之狂也;杜子美、孟浩然,诗人之狷也。
韩退之文之狷,柳宗元文之狂,是又不可不知也。
汉氏两司马,一在前可称狂,一在后可称狷。
狂者不轨于道,而狷者几圣矣。
”李贽还把苏轼和苏辙两兄弟分为了两类,他认为苏轼是“狂者”,而苏辙是“狷者”。
这种分法确实奇特。
李贽特别夸赞杜甫,他认为杜甫有真性情,并且说杜甫的人格比其诗更好。
当年李贽在杜陵池畔写过《南池二首》:济漯相将日暮时,此地乃有杜陵池。
三春花鸟犹堪赏,千古文章只自知。
水入南池读古碑,任城为客此何时。
从前祗为作诗苦,留得惊人杜甫诗。
李贽把杜甫的诗视之为千古文章,并且以“惊人”来形容杜甫的诗作,可见其对杜甫是何等的夸赞。
同时他还认为古人中只有谢灵运、李白和苏轼能够称为“风流人物”,他在《藏书·苏轼》中写道:“古今风流,宋有子瞻,唐有太白,晋有东山,本无几也。
必如三子,始可称人龙,始可称国士,始可称万夫之雄。
用之则为虎,措国家于磐石;不用则为祥麟,为威凤。
天下后世,但有悲伤感叹悔不与之同时者耳。
孰谓风流容易耶?”他把这三人称之为“人中龙”。
虽然李贽在性格上极其反叛,但他却是位视书如的人,他把自己的读书观写成了一篇《读书乐》:天生龙湖,以待卓吾。
天生卓吾,乃在龙湖。
龙湖卓吾,其乐何如。
四时读书,不知其余。
读书伊何,会我者多。
一与心会,自笑自歌。
歌吟不已,继以呼呵。
恸哭呼呵,涕泗滂沱。
歌匪无因,书中有人。
我观其人,实获我心。
哭匪无因,空潭无人。
未见其人,实劳我心。
弃置莫读,束之高屋。
怡性养,辍歌送哭。
何必读书,然后为乐。
乍闻此言,若悯不谷。
束书不观,吾何以欢。
怡性养,正在此间。
世界何窄,方册何宽。
千圣万贤,与公何冤。
有身无家,有首无发。
死者是身,朽者是骨。
此独不朽,愿与偕殁。
倚啸丛中,声震林鹘。
歌哭相从,其乐无穷,寸阴可惜,曷敢从容!李贽说他天生就是个读书人,除了读书不知道还能够干什么,因为读书乃是与古人交谈,他能为之哭,也能为之笑。
有人问他何必如此,劝他应当快乐地享受这个世界,用不着去苦读书。
李却认为这些古人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著作,才得以不朽。
相比于他的文学作品,他对古书的评点其实更受后世瞩目,比如左东岭先生在《李贽与晚明文学思想》一书中说:“认真地讲,李贽在文学成就上最为世所重者是其文学批评而非其文学创作。
他的文学批评又以其强烈的主观性为主要特色。
他文学批评的主要目的乃自适自娱。
”这段话既概括了李贽的文学最高成就,同时也点评了他的文学批评特色。
那李贽为什么特别喜欢评点古书呢?他在《寄京友书》中作了这样的解释:“《坡仙集》我有披削旁注在内,每开看便自欢喜,是我一件快心却疾之书,今已无底本矣,千万交付深有来还我!大凡我书皆为求以快乐自己,非为人也。
”李贽特别喜爱的古人之一,就是东坡,他对东坡的文集有过许多批点,每次翻看时,都会心生欢喜,他在信中明确说,评点是为了自娱自乐,并非是评给他人看。
但尽管这样,他还是认定自己的评点能够传之后世,影响他人。
少是他的所评之书,都会拿给好友焦竑看,比如他所评点的《东坡文集》,就曾出示给焦竑,焦看过之后大为赞赏:“故先生(指苏轼)之文,学者未尽读,即读而弗知其味,犹弗读也。
卓吾先生乃诠择什一,并为点定,见者忻然传诵,争先得之为幸。
大若李光弼一入汾阳之军,而旌旗壁垒,无不改色,此又一快也。
”(焦竑《坡仙集卷首》)焦竑说,对于东坡的这些文章,有些人并没有认真地读,即使有人读,也没有品味出真正的主旨,这样跟没读区别不大,而李贽对该书做了评点,从此让读东坡书的人终于懂得文中所想表达的思想,这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明代周晖在《金陵琐事》卷一中说:“(李贽)常云:‘宇宙有五大部文章:汉有司马子长《史记》,唐有杜子美集,宋有苏子瞻集,元有施耐庵《水浒传》,明有李献吉集。
’余谓:‘《弇州山人四部稿》更较弘博。
’卓吾曰:‘不如献吉之古。
’”周晖记载,李贽常说天下有五大名著,分别是司马迁的《史记》、杜甫的诗集、苏东坡的文集、施耐庵的《水浒传》以及明代李梦阳的诗文集,将此并称为“五大”,颇为奇特。
周晖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建议将李梦阳的文集换成王世贞的《弇州山人四部稿》,因为他觉得该书所包含的内容比李梦阳的诗文集更为“弘博”。
但李贽没有接受周的建议,他认为王世贞的文章不如李梦阳更有古风。
且不管李贽的观念是否正确,但这代表了他的好恶观。
对于苏轼,李贽一向倾慕,他在《复焦弱侯》一书中说:“苏长公何如人,故其文章自然惊天动地。
世人不知,只以文章称之,不知文章直彼余事耳,世未有人不能卓立而能文章垂不朽者。
”李认为东坡的文章可以惊天地动鬼,然而世上的人只会夸东坡文章写得好,其实人们不知道,东坡写文章只是个业余爱好,李贽认为只有顶天立地的人物才能写出来永垂不朽的文章,由此可知,他认为文章好的前提是人品好。
同样,他对杨慎的夸赞,也是本着这样的观念:“先生人品如此,道德如此,才望如此,而终身不得一试,故发之于文,无一体之备,亦无备不造,虽游其门者尚不能赞一词,况后人哉!”(《焚书》卷五《杨升庵集》)站在李贽的视角,既然少有人有东坡那样的人品和经历,那当然也不可能写出东坡那样的奇文,如此说来,那后世的人还能不能写文章呢?李贽认为当然可以,但要能写出好文章来,必须要具备一定的条件,他在《二十分识》一文列明了这些条件:有二十分见识,便能成就得十分才,盖有此见识,则虽只有五六分才料,便成十分矣。
有二十分见识,便能使发得十分胆,盖识见既大,虽只有四五分胆,亦成十分去矣。
是才与胆皆因识见而后充者也。
空有其才而无其胆,则有所怯而不敢;空有其胆而无其才,则不过冥行妄作之人耳。
盖才胆实由识而济,故天下唯识为难。
有其识,则虽四五分才与胆,皆可建立而成事也。
然天下又有因才而生胆者,有因胆而发才者,又未可以一概也。
然则识也、才也、胆也,非但学道为然,举凡出世处世,治国治家,以于平治天下,总不能舍此矣,故曰“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对于李贽的这段话,左东岭在其专著中予以了这样的解读:“李贽在此强调的是才、胆、识缺一不可。
有才无胆,则怯弱不敢行事,此犹上所言缺乏狂傲之气与独立精者,一生总不能成就任何事情,则亦空有其才而无所用;有胆无才,则更可能导致其胡行乱为。
但仅有才与胆而无识则尤不可,盖才与胆皆因识见高超方能充实。
但仅有才与胆则亦无才与胆。
”由这段话可知,李贽强调要能写出好文章,必须要具备才、胆、识。
既然有这样的素质要求,那李贽自己是否做到了呢?他在该书中继续写道:余谓我有五分胆,三分才,二十分识,故处世仅仅得免于祸。
若在参禅学道之辈,我有二十分胆,十分才,五分识,不敢比于释迦老子明矣。
若出词为经,落笔惊人,我有二十分识,二十分才,二十分胆。
呜呼!足矣,我安得不快乎!虽无可语者,而林能以是为问,亦是空谷足音也,安得而不快也!这段话表达出了李贽少有的谦虚,他说自己的胆是五分,才是三分,但见识却是二十分,他说这样的才、胆、识在处世时仅仅是能够免祸,如果从参禅学道这个角度来论,他重新给自己打分就是:二十分胆、十分才、五分识。
他说自己在这方面不敢跟释迦牟尼相比。
对于写文章,他却十分地自信,二十分为他每一项评价的满分,而李在这里竟然将此三项都给了满分,可见他对自己的文章有着何等的自信。
李贽的评点之文确实是和他人不同,比如他所喜爱的《水浒传》,李贽在《忠义水浒传序》中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故有国者不可以不读,一读此传,则忠义不在水浒,而皆在于君侧矣。
贤宰相不可以不读,一读此传,则忠义不在水浒,而皆在于朝廷矣。
部掌军国之枢,督府专阃外之寄,是又不可以不读也,苟一日而读此传,则忠义不在水浒,而皆为干城心腹之选矣。
否则,不在朝廷,不在君侧,不在干城腹心,乌在乎?在水浒。
此传之所为发愤矣。
若夫好事者资其谈柄,用者藉其谋画,要以各见所长,乌睹所谓忠义者哉!”这段话简直像一篇文章,他认为无论是皇上还是宰相,也不管是军政大人还是地方官员,人人都要读《水浒》,为什么呢?因为《水浒》的主旨就是讲“忠义”二字,如果国君读了《水浒》,那忠义就来到了君旁,宰相读了《水浒》,忠义就进了朝廷,以此类推,谁读了《水浒》,谁就具备了忠义。
他的这个观点可谓发前人所未发,以袁中道在《跋李氏遗书》中评价说:“卓吾李先生,今之子瞻也。
才与趣,不及子瞻;而识力、胆力,不啻过之。
”少,袁中道认为,李贽乃是当今的苏东坡,但中道又称,李贽的才与趣虽然比不上东坡,但他的见识和胆量却超过了东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