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则得，多则惑

少则得，多则惑刘舒冉 2016年的农历腊月二十九，赶集。
低庄镇汽车站。
下午时分，我坐在开往村子的公共汽车上，等待它出发。
位置靠着窗口，可以看窗外来来往往的人。
因为是农历一次赶集，且近新年，所以人很多，嘈杂中夹着世间繁华的烟火——卖什么的都有，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只是来看看这个小时候常来的小镇的，为什么来看，为了童年的一份记忆吧。
车上陆续有些同方向村人上车，口音是地道的四都河腔调，简称四都佬。
熟悉的乡音声声入耳，有的在相互打招呼；有的在谈论今天买了什么年货，花了多少钱；有的在聊自己在外打工的儿子儿媳的状况，给家寄了什么；还有的甚聊无论如何要生个孙子，即然准生二胎，生个三胎也不怕…… 零零碎碎的，又声声入耳:四都河腔，粗鲁而音高，想不听都不行。
且伴随着或饱满或压抑的叹息声——可见人不如意事常十有八九啊——可是他们身上所穿，大都不错，已没有我小时候所见的粗布兼补丁。
有的，甚带着近万元的金首饰，灿灿的，很是晃眼。
可是他们的叹息声，出卖了他们的哀愁。
曾有人说，人生下来就是为受苦而来的，否则为什么来到世上的声却是哭呢？仿佛有些道理。
可是，就没有欢乐了吗？ 忽然的，传来一个女人骂脏话的声音——原来是他丈夫打了她，随即两个人扭打起来。
仔细一看，就是街西头那家常开赌场的女主人，她的丈夫是个上门女婿——来自偏远山区。
据说刚来时老实做人。
棒槌上街，三年成精。
因为外表不错，常爱闹出些招花引蝶的风流新闻，女人当然是不肯依饶，于是经常的吵架，打架，这样的，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今天，还在打。
据说，女人因为善于开赌场，获利不错，家资也算好，可她丈夫总是趁她不注意，偷拿钱财，出去花给老相好，女人气，不甘心，于是吵闹，然后打架。
有几个去劝了一下，被顺带着打了几拳，感觉泄气又窝气，干脆不管，看女人披头散发的被那男人打倒在地，鼻涕眼泪乱流。
女人的哭骂引来一大帮人观看。
可能也惊动了女人的儿子——他愤愤的骂着他父亲，搀走他母亲。
今年的年，这家人能快乐地过吗？ 我把目光转向另外一个方向:远远的，走来一对父子，大人约四十来岁，小男孩十来岁光景。
从他们的走姿上，可能有些许残疾，一跛一跛的，小男孩较他父亲严重。
再近些，看他们的表情，有些许智障的状态——小男孩一只手拉着他父亲，一只手里捏着两张一元的纸质钞票，目光在沿街的商店里搜寻着。
他们的衣着有些旧了，除了小男孩手中的两元钱，便无其他了。
忽然，小男孩手指向商店的某个角落，示意他父亲一起过去——原来他们在寻找一种护肤用的名叫“郁美净”的产品，一元一包，小男孩向店主买了两包。
拿到郁美净时，小男孩和父亲开心的相视而笑，也许，他们已经找寻很久了，因为这么便宜的护肤品，已经很难寻到了。
或许是因为利润少而被大多商家忽略吧。
可是，有时候，穷人却只喜欢这种便宜而又能保护皮肤的产品。
小男孩一只手拿一包，另一只手把剩下的一包递给他父亲，快乐的感觉溢于言表。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身上，那种满足的快乐刹时像一道金光，反射着这冬日暖阳。
他们往回而去，渐行渐远。
那种满足的笑脸却映在我的脑海。
谁能说，他们没有快乐呢？虽然有点残疾，虽然有点贫穷。
车子快开时，我打开微信，看到微信圈一同学发了一条内容:少则得，多则惑——老子《道德经》。
忽然会心一笑。
人之所以苦，全是源于自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