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摔碗酒
1年前 (2024-04-21)
难忘的摔碗酒易怡奇 今年的腊月很冷。
接连的两场大雪给大地披上了银装。
从北京回巴东的农民工朋友叶子路过宜昌，热情邀请我们一帮朋友去他家吃腊货、喝摔碗酒，正好时逢周六有时间，我们七人满座一旅行车兴致勃勃的前往。
叶子是农民工中的土家族文化人，能说会唱，在北京一家餐饮管理公司做酒文化，我们工作单位由北京总部直管时常去北京出差，在一家酒店吃饭认识了他，他带一帮姑娘给包房里进餐的客人敬酒，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唱什么歌，风趣、幽默、搞笑，我们是老乡，认识后成为好朋友，好几年他都请我们到他家吃腊货、喝摔碗酒，都因不凑巧没成行，这次总算成行了。
一路上沿长江边逆向而行，雪飘飘悠悠，纷纷扬扬，轻盈飞舞，晶莹剔透，洒落江面，融入缓缓流动的江水之中。
沿田野、沿村庄缓行，白雪覆盖着庄稼、房屋，错落有致，炊烟袅袅从屋顶升起。
穿林海、越雪原，登上了山顶。
来到一座新建如旧的两层土墙木梁青瓦房屋前，放眼望去，飘雪染白的长江、田野、村庄、山林尽收眼底，一片干净、素雅、灵动、安祥的极美景色。
这就是叶子的家，是他出生、成长的摇篮，也是他一直眷恋，可为了个人发展又不得不离开的故土。
而这里，令我们新奇而向往。
我们的到访，给叶子家里带来欢乐。
一只大黄狗汪汪的直叫，叶子爸告诉大黄狗:"瑞瑞，新年将到，来的都是贵客，你打个招呼汪一汪，祝大家新年里旺旺旺，好，可以了。
"瑞瑞又摇头摆尾将我们迎进屋里，屋里屋外大不一样，石灰墙面涂的粉白，一楼地面铺满陶砖，木质门窗、楼梯、二楼地面、屋梁用油漆刷成朱红，对联、年画悬挂墙上，传统的典雅风格使人感到古朴古色古香，堂屋占用二层空间足有六米之高，早已准备好的两盆木碳火熊熊燃烧，堂屋中间大号柴火灶上也炖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腊货，室内温度宛若春天般暖和。
叶子爸妈端茶送水忙个不亦乐乎，叶子妹与我们打了招呼回到厨房继续忙着做菜，一位纯朴漂亮的山里姑娘，她叫花儿。
开席了，宾主围坐柴火灶，土鸡火锅下豆腐、下大青口白菜一大锅，腊肉、腊鱼、腊香肠拼了一大盘，炒猪脸、蒸肥肠、煮肝汤，煎汤圆，十分丰盛。
叶子爸提着一大壶自酿的包谷老烧给我们斟酒，喜气洋洋道:"腊月时节飘雪花，各位贵客到我家，迎新共饮摔碗酒，新年吉祥福气大。
"叶子妈给我们每人面前摆上一个小土碗，边摆碗边释意:"摔碗酒、摔碗酒，土家酒文化的好传统，喝的是热闹与豪情，摔的是好运岁岁(碎碎)都亨通。
"就这样，我们酒量大小都豁出去了，大口大口喝酒，乒乒乓乓摔碗，大口大口吃肉。
一个小时过去了，50个小土碗摔的仅剩21个，我们已从酒局的甜言蜜语、豪言壮语阶段快进入胡言乱语阶段了，王八斤不声不响的把花儿从厨房请到席上挨自己坐下，也学着说起了顺口溜:"好菜好酒好爽口，全凭花儿有巧手，谢谢东家好招待，我们也给花儿敬碗酒。
"我们正准备附时，胡言中开口道:"且慢！王八斤厚道，把我们既漂亮又能干的花儿妹妹请上桌，这酒应由王八斤独敬，大家说是不是呀？"我们应声道:"是！是！是！"花儿有点害羞含蓄道:"不敢当，不敢当，我敬王哥，我敬王哥。
我敬王哥一碗酒，美好祝福在里头，愿你业兴早成家，平安幸福到。
"一饮而尽。
王八斤被花儿一席话说的既满心欢喜，又不知所措，一时愣着接不上词，只得一饮而尽。
我们不依，嚷嚷着要王八斤回敬花儿，胡言中分别给他俩斟上酒，王八斤迟疑了一下，花儿又抢先开了腔:"王哥王哥真是帅，酒量一定不会赖，今晚喝我三碗酒，媳妇不找自己来。
"王八斤没辙，只好与花儿一饮而尽。
我们又起哄，又劝他俩喝了第三碗酒，花儿已貌似进入第三阶段，放的很开，在我们的怂恿之下居然与王八斤喝的是交碗酒，嘴里还不停念念叨叨:"王哥喝我三碗酒，择媳成家不用愁，只要哥你看得上，妹我一心跟你走。
"席上掌声、吆喝声、摔碗声不断，酒局迭起，叶子爸妈乐开了花。
眼看酒局进入不言不语第四阶段，叶子提议:"人生四季春夏秋冬，发奋努力共筑好梦，辛勤耕耘硕果巨丰，明年今日喝酒再逢。
干！"我们响应着，干！干！干！干声不断，砰！砰！呯！摔碗声此起彼伏，在屋里久久回荡。
王八斤不知真醉还是装醉倒在地上，叶子爸妈和花儿把他掺扶到一楼客房躺下，花儿一会儿端茶送水，一会儿搓毛巾帮擦手擦脸，跑进跑出忙个不停。
我们聊了一阵也分别到客房休息了，稻草床垫，土布床单，糠壳枕头，花布棉被，卷缩在被窝里，嗅闻着泥土与稻花的芬芳，仿佛被原生态的大自然紧紧拥抱着，温暖、舒适、安逸，渐入梦乡。
清晨，天放晴，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辉映着白雪覆盖的大地，放眼眺望，白里泛红，美极了。
叶子及他爸妈给我们每人送了一份腊货，热情与真诚令我们感动。
我将我们凑整的3000元红包回赠叶子他妈，她执意谢绝了。
我们依依不舍的准备驱车返程，可不见王八斤身影，花儿出来对我们说:"王哥昨晚真喝多了，他想多睡会，今天他还想去山下走一家亲戚，你们先走吧，我二叔是跑客运的，明天捎带他回宜昌，再见。
" 返程路上，王八斤与花儿自然成为我们开心的话题。
有人说:"王八斤能喝八斤，我看他昨晚也就八两，怎么会醉？"有人说:"王八斤是生下来八斤重所以叫八斤，不是他酒量有八斤，也许他真喝醉了。
"有人说:"他酒量没有二斤也有一斤，不然小名怎么会叫铁蛋？这点酒不会醉，我看他是与花儿桥上了，装醉，我可从来没听说他家在巴东有什么亲戚，扯谎，想赖着花儿家多玩。
"还有人说:"我看花儿对王八斤有意思，花儿既漂亮又能干，还会即兴说一些俏皮顺口溜，若真与王八斤好上了，那真是好事了这个王八斤、铁蛋，好事了这个王八蛋。
" 我暗自思忖着，今天这顿腊货吃的舒服，摔碗酒喝的爽快，睡的也安逸，明年的这时侯我还来，花儿若真好事了王八蛋，我更要来，只是叶子他爸妈恐怕要备一百个小酒碗才够用啦。
附:全国著名散文家、歌词家甘茂华先生点评 吕续进的《难忘的摔碗酒》是一篇鲜活得热气腾腾的散文佳作。
这不是应景文章，而是写出了一种土家民俗和来自历史的民间文化。
从出发、喝酒到回家，整个过程重点写喝酒；喝酒又主要写劝酒词和摔碗，其中重点之重写王八斤和花儿的故事。
因此读起来层次感节奏感都很明朗，而且画面感趣味性也极为丰富。
花儿的聪明，王八斤的装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这既是一篇风情散文，又可以当成一篇以年俗为背景的微型小说来读。
续进越写越老道了，勾起我的兴致，也想喝两口摔碗酒呢。
叭喳，叭喳，摔碗的声音好听着呢！ （甘茂华正月初十于宜昌点评）
接连的两场大雪给大地披上了银装。
从北京回巴东的农民工朋友叶子路过宜昌，热情邀请我们一帮朋友去他家吃腊货、喝摔碗酒，正好时逢周六有时间，我们七人满座一旅行车兴致勃勃的前往。
叶子是农民工中的土家族文化人，能说会唱，在北京一家餐饮管理公司做酒文化，我们工作单位由北京总部直管时常去北京出差，在一家酒店吃饭认识了他，他带一帮姑娘给包房里进餐的客人敬酒，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唱什么歌，风趣、幽默、搞笑，我们是老乡，认识后成为好朋友，好几年他都请我们到他家吃腊货、喝摔碗酒，都因不凑巧没成行，这次总算成行了。
一路上沿长江边逆向而行，雪飘飘悠悠，纷纷扬扬，轻盈飞舞，晶莹剔透，洒落江面，融入缓缓流动的江水之中。
沿田野、沿村庄缓行，白雪覆盖着庄稼、房屋，错落有致，炊烟袅袅从屋顶升起。
穿林海、越雪原，登上了山顶。
来到一座新建如旧的两层土墙木梁青瓦房屋前，放眼望去，飘雪染白的长江、田野、村庄、山林尽收眼底，一片干净、素雅、灵动、安祥的极美景色。
这就是叶子的家，是他出生、成长的摇篮，也是他一直眷恋，可为了个人发展又不得不离开的故土。
而这里，令我们新奇而向往。
我们的到访，给叶子家里带来欢乐。
一只大黄狗汪汪的直叫，叶子爸告诉大黄狗:"瑞瑞，新年将到，来的都是贵客，你打个招呼汪一汪，祝大家新年里旺旺旺，好，可以了。
"瑞瑞又摇头摆尾将我们迎进屋里，屋里屋外大不一样，石灰墙面涂的粉白，一楼地面铺满陶砖，木质门窗、楼梯、二楼地面、屋梁用油漆刷成朱红，对联、年画悬挂墙上，传统的典雅风格使人感到古朴古色古香，堂屋占用二层空间足有六米之高，早已准备好的两盆木碳火熊熊燃烧，堂屋中间大号柴火灶上也炖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腊货，室内温度宛若春天般暖和。
叶子爸妈端茶送水忙个不亦乐乎，叶子妹与我们打了招呼回到厨房继续忙着做菜，一位纯朴漂亮的山里姑娘，她叫花儿。
开席了，宾主围坐柴火灶，土鸡火锅下豆腐、下大青口白菜一大锅，腊肉、腊鱼、腊香肠拼了一大盘，炒猪脸、蒸肥肠、煮肝汤，煎汤圆，十分丰盛。
叶子爸提着一大壶自酿的包谷老烧给我们斟酒，喜气洋洋道:"腊月时节飘雪花，各位贵客到我家，迎新共饮摔碗酒，新年吉祥福气大。
"叶子妈给我们每人面前摆上一个小土碗，边摆碗边释意:"摔碗酒、摔碗酒，土家酒文化的好传统，喝的是热闹与豪情，摔的是好运岁岁(碎碎)都亨通。
"就这样，我们酒量大小都豁出去了，大口大口喝酒，乒乒乓乓摔碗，大口大口吃肉。
一个小时过去了，50个小土碗摔的仅剩21个，我们已从酒局的甜言蜜语、豪言壮语阶段快进入胡言乱语阶段了，王八斤不声不响的把花儿从厨房请到席上挨自己坐下，也学着说起了顺口溜:"好菜好酒好爽口，全凭花儿有巧手，谢谢东家好招待，我们也给花儿敬碗酒。
"我们正准备附时，胡言中开口道:"且慢！王八斤厚道，把我们既漂亮又能干的花儿妹妹请上桌，这酒应由王八斤独敬，大家说是不是呀？"我们应声道:"是！是！是！"花儿有点害羞含蓄道:"不敢当，不敢当，我敬王哥，我敬王哥。
我敬王哥一碗酒，美好祝福在里头，愿你业兴早成家，平安幸福到。
"一饮而尽。
王八斤被花儿一席话说的既满心欢喜，又不知所措，一时愣着接不上词，只得一饮而尽。
我们不依，嚷嚷着要王八斤回敬花儿，胡言中分别给他俩斟上酒，王八斤迟疑了一下，花儿又抢先开了腔:"王哥王哥真是帅，酒量一定不会赖，今晚喝我三碗酒，媳妇不找自己来。
"王八斤没辙，只好与花儿一饮而尽。
我们又起哄，又劝他俩喝了第三碗酒，花儿已貌似进入第三阶段，放的很开，在我们的怂恿之下居然与王八斤喝的是交碗酒，嘴里还不停念念叨叨:"王哥喝我三碗酒，择媳成家不用愁，只要哥你看得上，妹我一心跟你走。
"席上掌声、吆喝声、摔碗声不断，酒局迭起，叶子爸妈乐开了花。
眼看酒局进入不言不语第四阶段，叶子提议:"人生四季春夏秋冬，发奋努力共筑好梦，辛勤耕耘硕果巨丰，明年今日喝酒再逢。
干！"我们响应着，干！干！干！干声不断，砰！砰！呯！摔碗声此起彼伏，在屋里久久回荡。
王八斤不知真醉还是装醉倒在地上，叶子爸妈和花儿把他掺扶到一楼客房躺下，花儿一会儿端茶送水，一会儿搓毛巾帮擦手擦脸，跑进跑出忙个不停。
我们聊了一阵也分别到客房休息了，稻草床垫，土布床单，糠壳枕头，花布棉被，卷缩在被窝里，嗅闻着泥土与稻花的芬芳，仿佛被原生态的大自然紧紧拥抱着，温暖、舒适、安逸，渐入梦乡。
清晨，天放晴，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辉映着白雪覆盖的大地，放眼眺望，白里泛红，美极了。
叶子及他爸妈给我们每人送了一份腊货，热情与真诚令我们感动。
我将我们凑整的3000元红包回赠叶子他妈，她执意谢绝了。
我们依依不舍的准备驱车返程，可不见王八斤身影，花儿出来对我们说:"王哥昨晚真喝多了，他想多睡会，今天他还想去山下走一家亲戚，你们先走吧，我二叔是跑客运的，明天捎带他回宜昌，再见。
" 返程路上，王八斤与花儿自然成为我们开心的话题。
有人说:"王八斤能喝八斤，我看他昨晚也就八两，怎么会醉？"有人说:"王八斤是生下来八斤重所以叫八斤，不是他酒量有八斤，也许他真喝醉了。
"有人说:"他酒量没有二斤也有一斤，不然小名怎么会叫铁蛋？这点酒不会醉，我看他是与花儿桥上了，装醉，我可从来没听说他家在巴东有什么亲戚，扯谎，想赖着花儿家多玩。
"还有人说:"我看花儿对王八斤有意思，花儿既漂亮又能干，还会即兴说一些俏皮顺口溜，若真与王八斤好上了，那真是好事了这个王八斤、铁蛋，好事了这个王八蛋。
" 我暗自思忖着，今天这顿腊货吃的舒服，摔碗酒喝的爽快，睡的也安逸，明年的这时侯我还来，花儿若真好事了王八蛋，我更要来，只是叶子他爸妈恐怕要备一百个小酒碗才够用啦。
附:全国著名散文家、歌词家甘茂华先生点评 吕续进的《难忘的摔碗酒》是一篇鲜活得热气腾腾的散文佳作。
这不是应景文章，而是写出了一种土家民俗和来自历史的民间文化。
从出发、喝酒到回家，整个过程重点写喝酒；喝酒又主要写劝酒词和摔碗，其中重点之重写王八斤和花儿的故事。
因此读起来层次感节奏感都很明朗，而且画面感趣味性也极为丰富。
花儿的聪明，王八斤的装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这既是一篇风情散文，又可以当成一篇以年俗为背景的微型小说来读。
续进越写越老道了，勾起我的兴致，也想喝两口摔碗酒呢。
叭喳，叭喳，摔碗的声音好听着呢！ （甘茂华正月初十于宜昌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