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为什么不废除制?为什么保留了制

1年前 (2024-04-20)

  [摘要]从现有的一些资料来看,似乎当时学者的主流倾向是迎盟军而非保留。在这种宁愿割舍传统的选择背后,自然含有他们对刚刚结束的战争的痛苦记忆。  国内学界对津田左右吉可能不太熟悉。这位早年毕业于东京专门学校(今早稻田大学前身)的学者是白鸟库吉的,后者是兰克学派在东亚最早的继承人,据说顾颉刚的古史辩思想就取法自白鸟库吉。津田也利用白鸟的文献辨伪的思想和方法,考证出日本的上古传说乃是虚构。从史学发展的视角看,这是实证主义史学的一大进步,但是津田的这一学术论断却为他自己带来了政治灾难。二战期间,津田曾受邀在东京大学法学部开设讲座,然而在开讲没多久后就由于违背政府的“国体论”宣传而被罢免,其著作也被列为禁书。所谓“国体论”,即日本乃是由万世一系的所统治的国家,本身就代表了大义准则。而津田在战争期间指出传说的虚构性,在当局看来便成为国家意识形态建构的对抗者,侵犯了国家的圣性。在政治高压的环境中,脆弱的知识分子被赶下讲台。  二战结束后,由战胜的同盟国对日本实行军事占领。在驻日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这位热情的徒的主导下,日本开始了战后民主改革,言论自由也在此时开放。一时间,日本社会上涌现出一股批判“制”的潮流,似乎知识分子只要不谈“制”的恶劣性质,便无以表明自己的进步思想。然而就在这样的潮流中,津田左右吉再次发出了不同的声音,这一次他成为了这一存在的支持者。  早稻田大学出版部在1952年出版了津田左右吉著《日本的皇室》一书。该书选取了1945年以后津田发表在一些杂志上的论文,作为集付梓。书名《日本的皇室》也是篇文章的题目,全书的重点思想集中在这篇文章中,故以此为书名。《日本的皇室》一文指出,在不正常的政治环境下,人们对历史上的产生了种种误解,而在认识到在历史上真正的作用之后,津田在文中重点比较分析了1889年2月颁布的明治宪法与1946年11月颁布的和平宪法的异同,以及人们对两部宪法中有关定位的认识。也许是因为国家意识形态的建构集中于宪法的语言描述之中,而且宪法制定问题一度成为战后街谈巷议的主题,所以津田采取了这样的分析方法。  明治宪法规定:“拥有统治权。”这样的用语构造出了一个握有重权、君临万民的形象。而事实上,这与历史上的地位与性质是相违背的。早在武家执政之前(即镰仓幕府建立的1185年之前),就已经远离实际权力中心,而只参与祭祀等仪式性活动了。与权力的距离,恰恰保护免于政治责任,因此皇室才能做到历数代而不断绝,乃被后人称为“万世一系”。人们对的敬爱在历史上逐渐积累,而不会将对政治的集中到身上。所以说,皇室在历史上真正的作用,是日本作为统一独立的国家而能存在的象征。  明治宪法之所以刻意塑造出一个强权君主的形象,并非本人或是皇室的意见,而是刚刚推翻幕府的藩阀政府借以巩固统治的一套说辞。推翻幕府、建立新政的法性来源于“王政复古”思想所营造的价值氛围。因此,为了强化新政府的统治,就必须继续借助之名。实际上仍旧只是一个道德形象而不具有实权,实际操纵政治的是幕后的藩阀元老。  如此看来,明治宪法对权力的规定似乎只是一套障眼法。然而其影响却不止这么简单。宪法在语言上赋予了以其实际掌握不了的权力,结果会在概念上使得政治责任也同时归属于,这便在制度上隐藏着对的侵犯。一旦决策产生了恶劣影响,理论上其政治后果要由来承担,政府则可借此实现自保。可是又是圣不可侵犯的,如何能将罪责施加到身上呢?责任的归属问题就此成为无解的难题。  津田在行文当中暗示,二战之罪责其实就应当归属于政府。因为,实际操作政治的绝非,而是内阁领导的一干政府官员。既然基本不参与决策,那么使国家滑向战争深渊的便只有政府了。津田虽没有如此明说,但他指出宪法对责任归属问题的暧昧定义导致的弊害便是战争,“政府没有考虑的意志”。这便已将矛头指向政府了。在他的心目中,始终是一个道德的存在,不应沾染政治的尘埃。  在盟军主导之下制定的新宪法一改明治宪法的尊皇色彩,将定义为“日本国的象征”。津田高度认同这一说法,认为“象征”这一用语非常恰当。此外,新宪法还明确规定政治责任要由内阁来承担,从而在与内阁之间划清界限,厘清了与政府的关系。然而不少人却认为,新宪法与明治宪相比,剥夺了权力,导致地位下降。津田批评道,这种想法其实是明治宪法给人带来的错觉,不仅有悖于事实,还会损害形象的纯粹性。大概在津田看来,新宪法的规定才是回归了历史本位:在去除权力的同时,将这一传统放进了保险箱。  津田左右吉(1873-1961)  可以说,津田的想法与占领军制定宪法的政策不谋而。在占领初期还未制定新宪法之前,在制度上的存留尚无定论,占领军与日本社会处于一种相互博弈的状态。一方面,占领军希望实现平稳占领,这就可能需要满足日本保守派的需求,保留部分传统制度;另一方面,日本也不愿意与占领军产生冲突,这就需要迎麦克阿瑟的民主改革。在双方计算得失之际,作为最重要的传统,其存留与否成了的未知数。从现有的一些资料来看,似乎当时学者的主流倾向是迎盟军而非保留。在这种宁愿割舍传统的选择背后,自然含有他们对刚刚结束的战争的痛苦记忆。在这样的潮流中,津田左右吉便成了少数。但是,最终公布的宪法却暗了津田的想法。  津田的这本小书并非细致的学理证明,而是用自然平易的语言,来传播一种对于的认识。因此,娓娓道来的叙述方式,可以说是他的一种策略。在近现代史学史上,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是日本史上最重要的问题之一。于人们对的感情如何、的地位如何,这些不是应然的问题,而是随时代而变化的实然问题。津田的文章,在论之复杂脉络中凸显了一派朴素的尊皇思想。他似乎是个不太受时代青睐的学者,战前受到当局弹压、战后受到同行质疑。但是从时代的变化中,读者却能看到津田本人自洽的思想,而这种思想所体现的,是对古代传统之情感依赖在现代的温和存在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