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住过ICU病房，不会懂得人生的绝望
8个月前 (04-17)
没有住过ICU病房，不会懂得人生的绝望清风 接到电话的时候，是东京时间凌晨12点多。
母亲心脏病发，正在抢救，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就在十几个小时前，我去机场之前还见到她，她在老年宫和同龄人参加活动，开心，愉快，而且身体状况良好。
我告诉她，我去东京开会，最多七天就回，让她等我。
谁能想到，这一幕竟有可能是诀别。
我不断告诉自己现在要坚强不能崩溃，却依然泪流不止到没办法看清楚手机上的字……我迅速联系东京的同学让他无论如何给我订一张回国的机票并联系会务组请假。
之后，我穿好衣服仅拿了随身的包，直奔机场。
即便没有票的情况下，我也宁愿去机场等候。
终于，同学不负重托给我拿到了凌晨两点的机票。
他告诉我，要保重，一路上要照顾好自己，万万不能出现意外。
我在电话这头答应着他迅速挂了电话，因为我怕他听到我泣不成声的状态。
然后我昏昏沉沉的踏上旅程：从东京的羽田到上海浦东，从浦东等待后再飞到郑州，十七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回到了郑州。
到医院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九点，走到ICU病房门口的时候，被亲属和朋友拦住，叮嘱我：你得挺住，你得接受。
我无心应答，只想迅速见到我的妈。
我已经不记得在家医院见到母亲的场景，只记得我当时的无助以及颤抖着全身联系一个我信任的医生朋友。
一系列沟通联络之后，确定转院，转到这个我无比信任的朋友所在的一家省级中医院。
我慌乱的几乎是无意识的跟着救护车走着应该走的流程，看到躺在车上的母亲，我不知道接下来等着我们的将是什么……我完整的意识是在这第二家医院的ICU再次见到母亲，可尽管做好了各种心理建设，甚想好了逗母亲开心的玩笑话，可见到那个场面我还是崩溃了。
我那个一辈子不服输、文革和批斗也打不倒的母亲；我那个气场强大咄咄逼人、没有人说得赢的母亲；我那个注重形象，每时每刻都要让自己光彩照人的母亲……现在头发凌乱，形容枯槁的瘫在病床上，除了呼吸机外身上插满各种监控和输液的管子，虚弱不堪，好像每一次呼吸都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虽然睁着眼睛，却色迷茫，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呆立当场，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无声的流了多长时间的泪，才终于能够平静一点，用尽全力把那个字叫出来：妈！听到我的声音，母亲突然睁大眼死死的盯着我，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眼从空洞迷茫的状态，突然放出光彩，然后缓缓的流下泪来，用手指在空中划着什么。
我知道，她想说话，因为呼吸机她无法达成这个目的。
我马上向护士要了纸笔，让她写字。
母亲写到:“这是哪里？”“我没穿衣服。
”“……”我大声回答着她，并告诉她“别怕，有我在！什么都别怕！”旁边的医护人员都吃惊了，母亲从昏迷中醒来，居然可以写字，居然思维这么有逻辑条理。
半小时后我并不情愿的被医护人员请出了ICU。
但是我的心却没有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我完全无常思考亦无法平静。
到家后整整一夜，我几乎没有眼，脑子里全是从小到大和母亲一起的画面。
第二天和医生详谈才知道，母亲这次经历的是心脏病里最凶险的心梗和心衰，呼吸一度停止。
这种情况只需要持续5分钟就会脑死亡，幸运的是她当时正好和朋友住一个房间，朋友打了120迅速到了医院，时间得到了及时救治气管插管！又顺利转院！但即便是抢救足够及时，这种情况依然非常危险，如果能够抢救回来，实在是死里逃生，中了大奖一样的幸运。
引起母亲这次发病的元凶是她的老毛病——心力衰竭，这是一种无法的慢，说白了就是心脏无常工作，一旦人稍微累到了，耗氧太多，就无法照顾到肾脏的供氧。
肾脏工作不力，就会导致身体里大量的废料和积水没办法排出，从而使不堪负荷的心脏承受更大的负担，肾脏更加缺氧，于是形成恶性循环，让心脏终于被拖垮。
医生说母亲入院时已经是个缺氧的状态，采取了各种方法，氧饱和依然下降。
用了利尿药心脏负担依然很重，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自主呼吸都无法完成，加上高龄和肾功能不好，所以很不乐观。
其实治疗方案很简单，就是要打破恶性循环，用药利尿，把身体里多余的水分排出来，减轻心脏负担，身体就可以恢复机能。
但还有一个问题是大量排尿也会排出大量钾离子，血液缺乏钾离子又会导致心肌无力，说不定会再犯病，所以补钾也是当务之急。
但是补钾也不能补得过急，补多了也不好，所以只能慢慢来。
只是我没预料到的是，这个慢慢来的过程，居然有这么多的痛苦和挣扎。
电视里演到亲人病倒的情节，主角只需要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后面伴着BGM使劲哭就可以了。
可是现实却和电视剧的场景相去甚远，我终于知道对于一个病中的老人子女是那么的重要，要不然一旦生病住院，没有人弄饭弄水端屎端尿，没有人嘘寒问暖随叫随到，老人一个人孤零零在病房里没人理，那种凄惨简直无法想象。
于是，母亲转入亚ICU那天起，我便开始全程陪护。
作为一名格的病人家属兼自助陪护，首先我要面临的一大难关是母亲糟糕的精状态。
不知道是因为她因为一度脑缺氧造成的精症状，还是因为她的身体遭受了太多痛苦。
曾经那么端庄自持的她，现在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脆弱和任性，时时刻刻都在抱怨：嫌太痛，嫌挂氧气难受，嫌饭菜难吃，嫌嘴巴太干，嫌自己太憔悴，嫌插尿管没尊严，嫌自己没用，活着太难受，救嘛，我怎么不死了！我只好耐心的安慰她，和她解释：这一切的难过都是暂时的，要好好吃饭，要配治疗，你会好起来的，你闺女不差钱，你好起来还可以尽情享受生活。
听了我的话她会开心一些，然而却又记性不太好，我安慰她的内容过了一阵又忘记了，我只好一遍一遍的重新开导她。
可能因为依然有些志不清，母亲有的时候甚非常不讲理，任何一句话都会激惹到她。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坚强和隐忍，而是毫无顾忌的把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其实是一件好事，但是每天要承受这些负面情绪，对照顾她的人的心理素质也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更可怕的是她的突发状况层出不穷，让我根本看不到希望在哪里。
我几乎被她弄崩溃了。
其次我要承受的是来自自身的挑战，其实病房里照顾病人的事情并不算什么重体力活，无非就是监视用药情况，随时和医生护士沟通，照顾三餐，做好清洁，夜里随时答应递个水什么的，每一项都不太难。
但是照顾病人这个工作就和照顾孩子一样，累的是心，要时时刻刻的集中精注意力，随叫随到，照顾好每个小细节。
善于发现病人每一处不舒服的根源，并且想办法解决掉。
母亲这次心力衰竭并的还有肺部感染和胸腔积液。
呼吸机撤掉以后，呼吸依然微弱，并且不停的咳喘。
这就要无数遍的给她调整斜靠的角度和枕头的位置，让她靠得不那么累。
因为身体供血供氧不足，母亲还出现了各种经症状，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难受，并不是疼痛，却比疼痛还难熬，让母亲狂躁不安，需要不停有人给她和揉搓不舒服的部位，才能稍有缓解。
最难熬的是夜晚，母亲总是因为各种不舒服睡不着，一会儿渴了，一会儿咳嗽，一会儿姿势不对要调整，熬到凌晨缺乏睡眠就又开始浑身难受需要……最极端的时候一宿几乎无眠。
这种时时刻刻都被需要，有点透不过气的体验，让我感觉好像在照顾一个一切都无法自理的小婴儿，可照顾病人和照顾婴儿不同的是，宝宝会卖萌，冲你笑一笑，会每天都成长，这样压力就消失了很多，是有享受的。
可是病痛的母亲却在承受肉体的折磨，无论她是发泄出来还是隐忍着，都会让我无时不刻感到难过和压抑，却还要振作精，安慰她鼓励她，让她感觉好一些。
这种沉重的心理压力，让我虽然也没做什么重活，但是疲惫感却铺天盖地。
每次会回到家的时候，我会感觉好像用尽了的力气，为自己洗漱都成了压力。
亲属和朋友都说：你既然这么累怎么不找个护工帮忙呢？我只有苦笑，我当亲闺女都有点吃不消，没亲没故的护工怎么能照顾好一个这样状态的老人？所幸的是，可能因为有我在身边的原因，虽然病情也经历了各种波动和痛苦，但是总体趋势是暂时脱离了生危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心病科。
看到母亲从瘫在床上无法动弹，呼吸都困难，到可以偶尔吃几口东西，能坐起来一会儿，会微笑着和我简单的聊几句天，零零碎碎的唠叨我，我真的感到很幸福很幸福！可惜这种幸福注定不会持续太久，屈指一算，我离开单位已经半月有余，而母亲的状态却总有突发事件，令人觉得这黑暗漫长的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又临近年终，单位各种年终工作需要拍板，各种资金和财务方面的事情需要我签字。
我必须要回归岗位了。
只能是给母亲雇好全天的护工，再拜托亲友多来看她。
好在母亲意识没有那么糊涂，估计护工是欺负不了她的。
心衰是绝症，现阶段无法彻底，只能靠药物维持，母亲的心衰近几年越来越严重，接下来的时间里，即便她恢复行动能力，也要节制所有耗费体力的活动，不能吃饱，不能多喝水，不能上楼梯，甚不能聊天太久。
她这么脆弱，这么衰老，而我却无能为力……不止一次的想，如果用我的生换取她的健康，或者用我的生换取灵丹妙药，我也义无反顾！一诺千金天地许，消子岁，换灵丹！！现在我已经不敢想明天，不敢想未来，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人生中最无力最悲哀的一件事。
我去上班前的那天，我故作轻松的和母亲开玩笑：早知道如此是不是应该和我爸生他七八个孩子，都留在身边，养儿防老！母亲想了想，认真的说：这件事我可从来都不后悔！关键是你！这是个应该认真考虑的问题！
母亲心脏病发，正在抢救，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就在十几个小时前，我去机场之前还见到她，她在老年宫和同龄人参加活动，开心，愉快，而且身体状况良好。
我告诉她，我去东京开会，最多七天就回，让她等我。
谁能想到，这一幕竟有可能是诀别。
我不断告诉自己现在要坚强不能崩溃，却依然泪流不止到没办法看清楚手机上的字……我迅速联系东京的同学让他无论如何给我订一张回国的机票并联系会务组请假。
之后，我穿好衣服仅拿了随身的包，直奔机场。
即便没有票的情况下，我也宁愿去机场等候。
终于，同学不负重托给我拿到了凌晨两点的机票。
他告诉我，要保重，一路上要照顾好自己，万万不能出现意外。
我在电话这头答应着他迅速挂了电话，因为我怕他听到我泣不成声的状态。
然后我昏昏沉沉的踏上旅程：从东京的羽田到上海浦东，从浦东等待后再飞到郑州，十七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回到了郑州。
到医院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九点，走到ICU病房门口的时候，被亲属和朋友拦住，叮嘱我：你得挺住，你得接受。
我无心应答，只想迅速见到我的妈。
我已经不记得在家医院见到母亲的场景，只记得我当时的无助以及颤抖着全身联系一个我信任的医生朋友。
一系列沟通联络之后，确定转院，转到这个我无比信任的朋友所在的一家省级中医院。
我慌乱的几乎是无意识的跟着救护车走着应该走的流程，看到躺在车上的母亲，我不知道接下来等着我们的将是什么……我完整的意识是在这第二家医院的ICU再次见到母亲，可尽管做好了各种心理建设，甚想好了逗母亲开心的玩笑话，可见到那个场面我还是崩溃了。
我那个一辈子不服输、文革和批斗也打不倒的母亲；我那个气场强大咄咄逼人、没有人说得赢的母亲；我那个注重形象，每时每刻都要让自己光彩照人的母亲……现在头发凌乱，形容枯槁的瘫在病床上，除了呼吸机外身上插满各种监控和输液的管子，虚弱不堪，好像每一次呼吸都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虽然睁着眼睛，却色迷茫，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呆立当场，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无声的流了多长时间的泪，才终于能够平静一点，用尽全力把那个字叫出来：妈！听到我的声音，母亲突然睁大眼死死的盯着我，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眼从空洞迷茫的状态，突然放出光彩，然后缓缓的流下泪来，用手指在空中划着什么。
我知道，她想说话，因为呼吸机她无法达成这个目的。
我马上向护士要了纸笔，让她写字。
母亲写到:“这是哪里？”“我没穿衣服。
”“……”我大声回答着她，并告诉她“别怕，有我在！什么都别怕！”旁边的医护人员都吃惊了，母亲从昏迷中醒来，居然可以写字，居然思维这么有逻辑条理。
半小时后我并不情愿的被医护人员请出了ICU。
但是我的心却没有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我完全无常思考亦无法平静。
到家后整整一夜，我几乎没有眼，脑子里全是从小到大和母亲一起的画面。
第二天和医生详谈才知道，母亲这次经历的是心脏病里最凶险的心梗和心衰，呼吸一度停止。
这种情况只需要持续5分钟就会脑死亡，幸运的是她当时正好和朋友住一个房间，朋友打了120迅速到了医院，时间得到了及时救治气管插管！又顺利转院！但即便是抢救足够及时，这种情况依然非常危险，如果能够抢救回来，实在是死里逃生，中了大奖一样的幸运。
引起母亲这次发病的元凶是她的老毛病——心力衰竭，这是一种无法的慢，说白了就是心脏无常工作，一旦人稍微累到了，耗氧太多，就无法照顾到肾脏的供氧。
肾脏工作不力，就会导致身体里大量的废料和积水没办法排出，从而使不堪负荷的心脏承受更大的负担，肾脏更加缺氧，于是形成恶性循环，让心脏终于被拖垮。
医生说母亲入院时已经是个缺氧的状态，采取了各种方法，氧饱和依然下降。
用了利尿药心脏负担依然很重，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自主呼吸都无法完成，加上高龄和肾功能不好，所以很不乐观。
其实治疗方案很简单，就是要打破恶性循环，用药利尿，把身体里多余的水分排出来，减轻心脏负担，身体就可以恢复机能。
但还有一个问题是大量排尿也会排出大量钾离子，血液缺乏钾离子又会导致心肌无力，说不定会再犯病，所以补钾也是当务之急。
但是补钾也不能补得过急，补多了也不好，所以只能慢慢来。
只是我没预料到的是，这个慢慢来的过程，居然有这么多的痛苦和挣扎。
电视里演到亲人病倒的情节，主角只需要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后面伴着BGM使劲哭就可以了。
可是现实却和电视剧的场景相去甚远，我终于知道对于一个病中的老人子女是那么的重要，要不然一旦生病住院，没有人弄饭弄水端屎端尿，没有人嘘寒问暖随叫随到，老人一个人孤零零在病房里没人理，那种凄惨简直无法想象。
于是，母亲转入亚ICU那天起，我便开始全程陪护。
作为一名格的病人家属兼自助陪护，首先我要面临的一大难关是母亲糟糕的精状态。
不知道是因为她因为一度脑缺氧造成的精症状，还是因为她的身体遭受了太多痛苦。
曾经那么端庄自持的她，现在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脆弱和任性，时时刻刻都在抱怨：嫌太痛，嫌挂氧气难受，嫌饭菜难吃，嫌嘴巴太干，嫌自己太憔悴，嫌插尿管没尊严，嫌自己没用，活着太难受，救嘛，我怎么不死了！我只好耐心的安慰她，和她解释：这一切的难过都是暂时的，要好好吃饭，要配治疗，你会好起来的，你闺女不差钱，你好起来还可以尽情享受生活。
听了我的话她会开心一些，然而却又记性不太好，我安慰她的内容过了一阵又忘记了，我只好一遍一遍的重新开导她。
可能因为依然有些志不清，母亲有的时候甚非常不讲理，任何一句话都会激惹到她。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坚强和隐忍，而是毫无顾忌的把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其实是一件好事，但是每天要承受这些负面情绪，对照顾她的人的心理素质也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更可怕的是她的突发状况层出不穷，让我根本看不到希望在哪里。
我几乎被她弄崩溃了。
其次我要承受的是来自自身的挑战，其实病房里照顾病人的事情并不算什么重体力活，无非就是监视用药情况，随时和医生护士沟通，照顾三餐，做好清洁，夜里随时答应递个水什么的，每一项都不太难。
但是照顾病人这个工作就和照顾孩子一样，累的是心，要时时刻刻的集中精注意力，随叫随到，照顾好每个小细节。
善于发现病人每一处不舒服的根源，并且想办法解决掉。
母亲这次心力衰竭并的还有肺部感染和胸腔积液。
呼吸机撤掉以后，呼吸依然微弱，并且不停的咳喘。
这就要无数遍的给她调整斜靠的角度和枕头的位置，让她靠得不那么累。
因为身体供血供氧不足，母亲还出现了各种经症状，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难受，并不是疼痛，却比疼痛还难熬，让母亲狂躁不安，需要不停有人给她和揉搓不舒服的部位，才能稍有缓解。
最难熬的是夜晚，母亲总是因为各种不舒服睡不着，一会儿渴了，一会儿咳嗽，一会儿姿势不对要调整，熬到凌晨缺乏睡眠就又开始浑身难受需要……最极端的时候一宿几乎无眠。
这种时时刻刻都被需要，有点透不过气的体验，让我感觉好像在照顾一个一切都无法自理的小婴儿，可照顾病人和照顾婴儿不同的是，宝宝会卖萌，冲你笑一笑，会每天都成长，这样压力就消失了很多，是有享受的。
可是病痛的母亲却在承受肉体的折磨，无论她是发泄出来还是隐忍着，都会让我无时不刻感到难过和压抑，却还要振作精，安慰她鼓励她，让她感觉好一些。
这种沉重的心理压力，让我虽然也没做什么重活，但是疲惫感却铺天盖地。
每次会回到家的时候，我会感觉好像用尽了的力气，为自己洗漱都成了压力。
亲属和朋友都说：你既然这么累怎么不找个护工帮忙呢？我只有苦笑，我当亲闺女都有点吃不消，没亲没故的护工怎么能照顾好一个这样状态的老人？所幸的是，可能因为有我在身边的原因，虽然病情也经历了各种波动和痛苦，但是总体趋势是暂时脱离了生危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心病科。
看到母亲从瘫在床上无法动弹，呼吸都困难，到可以偶尔吃几口东西，能坐起来一会儿，会微笑着和我简单的聊几句天，零零碎碎的唠叨我，我真的感到很幸福很幸福！可惜这种幸福注定不会持续太久，屈指一算，我离开单位已经半月有余，而母亲的状态却总有突发事件，令人觉得这黑暗漫长的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又临近年终，单位各种年终工作需要拍板，各种资金和财务方面的事情需要我签字。
我必须要回归岗位了。
只能是给母亲雇好全天的护工，再拜托亲友多来看她。
好在母亲意识没有那么糊涂，估计护工是欺负不了她的。
心衰是绝症，现阶段无法彻底，只能靠药物维持，母亲的心衰近几年越来越严重，接下来的时间里，即便她恢复行动能力，也要节制所有耗费体力的活动，不能吃饱，不能多喝水，不能上楼梯，甚不能聊天太久。
她这么脆弱，这么衰老，而我却无能为力……不止一次的想，如果用我的生换取她的健康，或者用我的生换取灵丹妙药，我也义无反顾！一诺千金天地许，消子岁，换灵丹！！现在我已经不敢想明天，不敢想未来，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人生中最无力最悲哀的一件事。
我去上班前的那天，我故作轻松的和母亲开玩笑：早知道如此是不是应该和我爸生他七八个孩子，都留在身边，养儿防老！母亲想了想，认真的说：这件事我可从来都不后悔！关键是你！这是个应该认真考虑的问题！